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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是我憎恶的爱,你是我服下的毒,你会桎梏我吗?夺走我的自由?你是我血管里跳动的脉搏,你是我奋不顾身投入的战斗,你要转变我吗?你能改变我吗?使我不再是你铸就的怪物,以爱拥我入怀,予我希望,予我重生。
♢
走出贫民窟的时候,博士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凯尔希肩上,遮挡在那里生长的源石颗粒。外面,不是一个可以包容感染者的世界。
又一次,他牵住了她的手,十指交扣,一起走过街边盏盏路灯照射出的幽微黄焰。凯尔希裹紧夹克,上面有洗衣粉和廉价柔衣精的味道,可能是那名沃尔珀女孩帮他洗过。一点点醋意在心底腾起,她让自己与他挨得更近了些。
踏入宾馆大堂时,外面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,把马路淋的湿漉漉的,在月光照耀下反射着一片银光,映在雨点里,朦胧如烟。雾失楼台,月迷津渡,连呼吸都能感受到暧昧的情欲。大堂中空无一人,只飘荡着悠扬的爵士乐,萨克斯的声音,与一同饮酒的那夜一样。博士摇响了服务台上的银铃,等待的时候,凯尔希轻轻靠在他的肩上,闭上双眼,魂梦已抵巫山。
“晚上好,先生,女士。”
服务台后的门开了,一位穿着制服的女士走出来,开始登记手续。
“要两间房,最好的。”
博士的声音,让凯尔希从迷梦中惊醒。
两间,为什么是两间?
她抬起头,陶醉于梦乡中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来,看向博士,扯了扯他的手。他这时候变得莫名迟钝,转过脑袋,木然地看着她的双眼,仿佛不知道她的心思。
“确认是两间房吗?”
前台女士语气亲切地询问。
“等一下!那个,开,开一间房吧……”
刚一开口,凯尔希就后悔了,声音太大,太尖,显得那么迫不及待。她纤细的手指摆弄着夹克上的纽扣,别过头躲避着那名女士递来的视线。她嘴角弯起标致的弧度,例行公事般微笑着,乍看起来似乎是职业习惯,可凯尔希怎么都觉得这是在嘲笑自己。
套房已经没有了,只好开了间行政大床房,前台亲切地介绍了行政房可以免费享受顶层的泳池和健身房,还有免费的早餐,以及酒吧的happy hours。凯尔希没有心情听这些,博士也没有,他用房卡在前台的大理石台面上敲了敲,打断了她的话,并婉拒了她请迎宾员来陪同的提议,直接牵着凯尔希的手上了电梯。
电梯里只有两个人,也许是空间狭小的原因,让气氛变得愈发暧昧,空气中点着了期待的电火花。凯尔希感觉自己心跳越来越快,呼吸也变得急促,她从睫毛下偷偷抬眼瞥向博士,把她害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,正一脸轻松地看着跳动的楼层数字。
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紧张啊,你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算什么啊?凯尔希在心里嘟囔起来,有些生气地鼓了鼓腮帮子,活像是只吃多了的仓鼠。
叮的一声响起,电梯门滑开,博士不缓不急地握紧凯尔希的手,带她走进了房间。
这间房不小,四五十平,墙上布满了深色的木饰面,贴了暖色的灯带,有一种家的熨贴感。大床、办公桌、冰箱、沙发、甚至保险柜,一应俱全。不过最引人注目的,还是那正对着床头的,大大的飘窗。
凯尔希站到了飘窗前,从这里能远眺那繁星笼罩下的都会——
龙门,矗立在尘世为它设定的地方,商厦高低起伏错落有致,民居层叠好似梦境仙乡。这里有泰拉最繁华的商业街区,最尖端的科学装置,有医院,有学校,有徐缓的林荫大道,还有唇烂齿冷的,感染者们。
还有许多事情要做……
新药的开发、抑制剂的生产、手术还有查房,这三天来荒废的工作一股脑跳了出来,莫名的负罪感爬上她的心头。
凯尔希忍不住抬手扶住额头。自己工作不能说不努力,但却仍觉不够。有时候,她也会问自己,坚持如此僧侣苦行般的生活究竟是为了什么,当然,口头上可以说是为了治愈病痛和实现理想,但,实际上呢?相比那些宏大的言辞,真正的原因,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才会从思绪之海里翻涌上来——一旦停止工作,她就会陷入丢失自我的不安之中。这种脱离主体,失去意义的感觉,只有在工作时,或者,和他在一起的时候,才能得到缓解。
至少,今天晚上,让我休息一下吧……
“去洗澡吧。”
博士的双手轻搭在凯尔希肩上,低下头,温热的鼻息扫过耳尖,他柔声说道。
想要一起洗。
凯尔希犹豫一下,用小指勾了勾博士的指尖,耳侧的呼吸声停顿了几秒,然后长长地呼出,吹动了她的发丝,有烟草的气味。
“去洗吧,我还要叫酒。”
博士滚烫的唇在凯尔希通红的耳廓上贴了一下,只是一瞬,凯尔希的肩膀就紧紧地绷起。她喃喃地应了一声,话语含糊在口中,说不出来,然后走进了卫生间。合上门后,她故意没有落锁。
脱光了衣服,坐在浴缸里。拧开冷热水龙头,时而左右调整温度,时而松松或紧紧喷头,直到身体被温暖舒适的热水包裹。她在水中抚摸着刚刚一直被牵着的左手。他的手,好暖和,掌心像火焰一样,牵住的时候,仿佛把温暖递到了心坎上。
待会,喝过酒之后,就要……他会,怎么做呢?会很温柔吗?毕竟是殿下喜欢的男人,但是,他的温柔,是不是只属于殿下一个人的呢?其实,粗暴一点的话,也没关系的,不,不如说,粗暴点才好。
热水淋在身上,浇不熄她心底的欲望。
早知道,应该带那套内衣来的……
洗过澡,她披上浴袍,系紧衣带,浴袍下未着寸缕。她站在洗手台前,想要先对着镜子仔细看看自己,可是卫生间里很热,镜子上蒸腾着一片白色氤氲,什么都看不到。她打开门,想让外面的空气稍稍进来些,驱散水汽,却看到博士就靠在玄关的鞋柜旁。
他迈着华尔兹般优雅的步伐缓缓走到凯尔希身后,从墙上取下了吹风机。
“我给你吹头发吧。”
凯尔希此时感觉自己就像条吐泡泡的金鱼,嘴巴开开合合,想说些什么,但又不知说什么好,最终还是沉默着接受了。她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,眼睛则死死盯着雾气渐消的镜子,观察博士那短短的,夹杂着星点白色的头发,那凸着细蛇一般青色血管的手背,还有那长长的手指和指甲上的白色弯月。她嗅到了淡淡的须后水味,还有指尖略过脸颊时,残留下的烟草味道。
他不太会用吹风机,笨手笨脚的,总是先用手覆在她头上,去吹自己的手背,一点点改变距离,等温度差不多了,才开始吹头发。待头上湿漉漉的感觉散去,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耳朵,用拇指轻轻翻开绒毛,把风力调小,避开耳道,小心地吹干。
真想,闭上眼睛,向后倒进他怀里,然后,就随他便好了……
尾巴不安分地在浴袍下摇晃,凯尔希双手死死抓住洗手台边,与内心的冲动做着斗争。博士放下吹风机的时候,她感觉他的身体已经很近了,几乎要贴在一起。她闭上眼睛,等待着他拥抱上来,可,腰肢并没有感受到他的温暖。吹风机被挂回墙上,脚步声远去,他转身离开了。
凯尔希咬住下唇,贝齿深深陷入唇瓣中,把原本粉嫩的薄唇咬得发白。她恨空怀期待,却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。
走出浴室,博士迎面而来,递来了一只小小的,挂满冰霜的郁金香杯,里面盛着淡金色的酒液。凯尔希伸手接过,送到唇边浅尝一口,冰冽的果脯味和矿石香沿食道落下,驱散了身体的热量。
“这是?”
“干白,炎国产的,不比莱塔尼亚的差吧?”
“香气,可能有些用力过猛。”
“活得久了,难免会觉得麻木,我还是喜欢刺激点的东西,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。”
“是你的理智有限,无法驾驭长生的肉身……”
凯尔希轻轻皱了下眉,不友善的语句总是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,然后就是追悔莫及的心痛。这款酒其实味道很不错,已经是喝过的最好的干白之一,但夸奖到了嘴边就说不出来。
喝醉了的话,会不会变得坦诚一些?
“干杯。”
博士递过自己的杯子。
“干杯。”
水晶杯发出悦耳的碰撞声,两人将杯中剩余的琼浆一饮而尽。
“我想,再喝一杯。”
她将杯子放在办公桌上,靠近博士的杯子,趁着博士扭头从办公桌上的冰桶中取酒的工夫,她手按杯底,把两只杯子调换了位置。博士没有发现,倒过酒后,她拿走了博士的杯子,而博士拿走了她的杯子。
她一边为自己小小恶作剧的得逞而开心,一边捻着杯柄走到灯光下,找到博士刚刚在杯子上留下的印记,然后,将唇舌贴在上面,慢慢将酒饮下。
博士的吻,虽然是间接的。明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,但还是会为这种幼稚的行为而心跳加速。
喝过这杯酒后,凯尔希坐到了床沿上,背对着博士。她稍稍松了松领口,露出胸部的轮廓,再抬手将头发捋到耳根后,深吸一口气,等待着,把自己全部都交给他的那一刻。
“我关灯了,凯尔希。”
“嗯,好。”
咔嚓一声,屋内的灯光一齐熄灭,四周顿时陷入黑暗。博士的脚步声从身边走过,床铺晃动,他坐到了身边,手指从下面勾起她的指尖,另一只手则托在她的脑后,轻轻用力,把她推倒在床上。落在枕头里的刹那,凯尔希感觉在自己体内最深最隐秘的角落,那儿的肌肉正愉悦地缩紧,甜蜜而尖锐的痛楚,让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。
“睡吧,凯尔希,你看起来好憔悴。”
他在耳边轻飘飘地留下了这句话,声音就像游荡着的幽灵,又像是飘散的烟雾,他松开了与她交握的手,凯尔希想要伸手去追,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。
博士?
睁眼,他已不在身边,而是坐在飘窗上,后背靠着墙壁,双腿交叠。银亮的月色掺杂着城市的霓虹,透过玻璃幕墙上滑落而逝的水痕,勾勒出他的轮廓,仿佛一道透亮的光,像一把刀子剜着她的心。
为什么……
“那个,睡床上也,没关系的……”
她挪了挪身子,让出床铺另一边的空间。
“我睡这里就好。”
“不想就算了……”
她抓起被子盖在身上,翻了个身背对着他,但还是让身体尽量靠近床沿,为他空出床铺另一边的空间,她安慰自己,也许他看出了她有些紧张,或者,这是某种情趣之类的,可能过一会,他就会爬到床上来。
“睡吧,凯尔希。”
她没有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,没有脚步声,没有关节摩擦的吱嘎声。她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,假寐许久,仍旧没有动静。终于,她忍受不住,扭过头去,博士依然坐在飘窗上,只是眼睛已经合上。
她坐起身,跳下床,轻手轻脚地走到飘窗旁边。
“博士?”
她轻声呼唤,得到的回应却只是细微的鼾声,博士已经睡着了。
看着他安静的睡脸,凯尔希的呼吸一滞,眼神变得有些失焦。睡着的他可爱得像个小孩——那个她闭上眼,就会在黑暗中现身的,孤独寂寞的小孩。在月光下,他宛如身处在遗世独立的光圈之中,是她无法触及的,一个随时会消失的幻影。他说过的话,他伤心难过的样子,他温柔忧郁的双眸,温暖的掌心,凝视的眼神,还有他身上那令她贪图的气息,曾经种种,像开水锅中的水花一样翻腾上来。她的心难以遏制地狂跳着,漫漫长夜,近在咫尺却不能缠绵,让她难以承受。
他……不想要我吗?是我没有魅力吗?还是,刚刚说的话,让他退缩了?我应该主动一点的,可是,可是我没办法……
对了,酒,只要喝得烂醉,就可以变得坦诚……
抓起酒瓶,冰桶里的冰已经化了大半,瓶子上沾满了水,酒标湿乎乎地发粘。她想把酒倒进杯子里,又觉得一杯杯喝太麻烦,就干脆把瓶嘴含进口中,托起瓶底,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。
酒液冲刷掉了使她保持矜持的最后一丝理性,放下瓶子,凯尔希感觉脑袋里像是有一团膨胀的棉花。她几乎是无意识地走到了飘窗旁,小心翼翼地攀爬上去。
她感觉很冷,不是因为冰凉的大理石,不是因为空调温度太低,而是因为身体已经热得像一座火炉,滚烫的皮肤每一处都在渴求着满足。她小心地移动着自己的双腿,跨坐在他的腰上。他呼出的气息滚烫,烫过发梢,烫过额头,烫过肩颈,如同一颗落在床单上的焰火,给她的心烫了个洞,只有他才能填满。
凯尔希的手轻轻触及他的指尖,电流顺着神经窜遍全身,就仿佛触到裸露的电线。那电流一路横冲直撞,搅动五脏六腑,直达某个深邃幽暗的地方,耻骨的疼痛让她挺不起腰来,身体晃动,她倒进了博士怀里。
博士……
凯尔希用鼻尖蹭着他的胸膛,感受他的气味,比梦境中的淡了许多,但足以让她沉醉其中,无法自拔。想要灭绝情欲,真的是比登天还难,无论通过自制还是律法,无论是人还是神。
他是个聪明的男人,已经为她找好了许多理由,因为车坏了只能住宾馆,因为喝酒了脑子晕乎乎,现在,这里只有她和他,无论今晚发生了什么,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。明天早上,她可以把责任都推给他,推给酒,推给那台破车,她还能做回那个冷峻的自己,装作一切只是场意外。
可是,为什么,明明做了这么多铺垫,最后却什么都不肯做,难道他在故意捉弄我吗?难道,他一点都不喜欢我吗?
一种惶恐不安的情绪袭上心头,使她的肉体和灵魂都颤抖起来。
是啊,他根本就不喜欢我,他喜欢的,一直都是煌才对,那天晚上就是,为了询问煌的外勤情况才来我房间的,我竟然还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想要我……
视线,落在了博士的左臂上。凯尔希松解开博士腕口的纽扣,慢慢把袖子折上去。她看到了一条黑色的,凝结着血痂的伤口,就像一截干枯的树枝生长在他的手臂上。继续向上,伤痕越来越多,有些很浅,有些则又深又狰狞,甚至还有用烟头烫出来的水泡,白色的组织液兜在薄薄的皮膜里。
用冰凉的手指去抚摸枯枝,星星点点的皮屑和血痂掉落,凯尔希感觉胸口抽痛了起来。她本以为自己是与博士走得最近的人,没想到,到头来,却还不如煌了解他,了解他伤痕累累的手臂,还有,伤痕累累的心……
也许,他和煌在一起,才更合适吧。他只是想要温暖和甜蜜而已,这些,煌都可以给他,煌会比我给的更多,比我做得更好。煌关心他,疼爱他,能陪他一起运动,一起买醉,一起开怀大笑。煌没有那些放不下的架子,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自尊心,更没有那些烦人的小脾气,博士和她在一起会很快乐。而我,只要看着他就好,就像三年前,看着他和特蕾西娅。
只要他能快乐,也没什么不好的……
但是,但是至少让我吻他一下吧,就一下,我还没吻过他,吻过之后我就无所谓了,反正我一直都是一个人,我已经习惯了,就当是我,最后一次对他任性。
她抬起头,两只尖尖的耳朵蹭过他的脸颊,沉重的心跳像是在胸膛中落下的重锤,血液随着心脏的搏动一下一下涌上头皮,冲击鼓膜,撞得颅内嗡嗡直响。
双手扶在他坚实的胸口上,把脸紧紧贴在一起,她能感受到他的眉骨,他的鼻梁,他的颧骨,棱角分明的脸庞,还有口齿呼出的酒精芳香。她闭上眼睛,吻了上去,柔软的唇瓣,触到了些许硬朗,但只要继续向前,也能感受到同样的柔软。她真想咬住他的嘴唇,就现在,在这夜空的见证下,吻遍他的身体,把他撕碎,吃他的肉,喝他的血,连残留在指间的余味也舔舐干净,这样就可以和他永远在一起了。
泪水从眼角旁划落,滴在胸口,汇成一个梨形的泪滴。她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碎裂。即使他并不爱她,她还是希望他能醒来,吻她,抚摸她,强硬地把她压在身下,湿润她的焦热,哪怕只有一晚,哪怕不带有任何感情。身下的空虚在引诱着她,那是跳向地狱的渴望。
“嗯——”
一阵低鸣突然从他的喉咙里响起,凯尔希猛地睁开眼睛,瞬间就被他石墨般漆黑的视线吞噬殆尽。
他醒了!
凯尔希的心跳到了喉咙口,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,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开,却被博士一把揽住了腰肢,另一只手则扣在她的脑后,死死按住,两人滚烫的唇瓣更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,他的舌毫不迟疑地撬开她的唇齿,触及那片娇软,辗转吸吮。
那是一个漫长且粘腻,几乎要耗尽她体内最后一丝空气的吻,分离的时刻,她无力地颤抖喘息,而他仍恋恋不舍地衔住她的唇,缠绵索求,恨不得要把她吸入体内。
“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,凯尔希,见不到你,我好难过。”
说着,博士把凯尔希紧紧拥入怀中,压在自己胸前,鼻子埋在发丝间,嘴唇贴上她的耳朵。他委屈的样子简直甜美得像一颗毒药,有着令人堕落的魔力,令她无法抗拒吞服下去渴望。
“明明是你,自己跑出去……”
凯尔希非常努力地压下鼻尖的酸楚,握起空拳,软绵绵地敲打在博士的胸口上。她同样想念他,想念他的声音,想念他的眼神,甚至,想念他的气味,只是三天时间,就足以令她思之如狂。
“不只是这几天,恢复记忆之后,我每天都在想你,想着你会理解我,想着你会相信我,想着你会在我最困难的时候,给我一个拥抱。你让我加班也好,派人监视我也好,我也只当是你的小脾气,还乐在其中。”
博士没有理会凯尔希的反驳,他轻轻咬着凯尔希珠圆玉润的耳垂,在她耳畔边呵着气,几乎是叹息似地说了下去。
“可是我没想到,凯尔希会对我说出这样绝情的话,我原以为,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把我当凶手,凯尔希也一定可以理解我,结果……我真的很难受。”
“我,我没办法,我不能……”
“我知道,我知道。继续特蕾西娅的事业,治愈感染者的病痛,照顾阿米娅,还有罗德岛的大家,凯尔希这三年一个人扛下了太多,是我没有陪在你身边,帮你分担。你怨我,我理解。至少今天晚上,忘掉那些吧,凯尔希,无论怎样,我都爱你。”
“我也……”
我爱他,我想要他,对,就这么简单。我知道这事怪诞,危险,可耻,但得不到他,我宁可死掉。我这病没药可医了,我已经,没什么可害怕的了。
“……爱你。”
博士的嘴角漾起一片笑容,他轻轻托起凯尔希的臀,让她坐得更近了些,然后又亲了上来。
这样就好……
闭上眼睛,清空思绪,凯尔希放软了身子,享受与他舌毫相触的感觉,还有唾液交缠的水声。这个吻比之前那个更长更久,分离的时候,两个人都喘着粗气,紊乱的呼吸在鼻尖交织成一片。她主动攀上他的肩膀,仰起头,向他索吻。博士的手仍垫在她脑后,手指轻轻揉搓她的头发和耳垂,如她所愿地一次次吻下去。
每次接吻的间隙,博士都会侧过头,轻咬凯尔希的耳垂和脖颈,有些疼,但湿热的唇舌抚过,又把痛苦化成了蜜糖。他慢慢厮磨,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个红色印记。
“解,解开……”
“解开什么?”
“解开,衣服……”
凯尔希忍受不了这种折磨,终于还是开口乞求。
他松解了她的衣带,浴袍顺着光滑肩膀跌落,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,在月光的照映下,仿佛一块诱人把玩美玉。他的手指,像一条温暖的细蛇袭上她的身体,从脖颈开始,若即若离地游走在脊背和腰际间,连点成线,指纹碾过汗毛时,原本惬意的触碰变成切肤的酥麻与痛楚,勾起了一阵阵甜美的呻吟。凯尔希紧紧搂抱着他的脖子,身体不争气地随着他的细细打磨而颤抖,她感觉自己的化成了水,软绵绵的,无法思考,只想融化进他的体温中。
亲吻,抚摸,一遍遍地重复,直到唇齿间满是他的味道,直到内心的空洞被一点点填满。他亲昵地舔去她唇边的津液,在两人嘴边牵起银色的丝线,抬手捏起她的下颌,情绪高涨地欣赏起她的表情,双眸迷离,两颊绯红,像是熟透了的桃子等待着摘取。
博士眼神半眯,轻垂的睫毛下含着浓烈的情欲,喉咙里响起了吞咽的声音。凯尔希知道,今夜将要被拆吃入腹的不是博士,而是渴望献身的自己。
♢
凯尔希醒来,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博士缠缚住,像是被他裹了起来。他从背后搂着她,搂得很紧,一只胳膊揽着她的脖子,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肚子上,铅一样沉重,让她动弹不得。她那覆着薄薄一层肌肉的后背紧紧贴着他宽厚的胸膛,他的脸埋在她的头发里,呼出的气息萦绕在发丝间。
凯尔希动了动双腿,把被子往下踢了踢,凉爽的空气透进身体,吹散了皮肤上细密的薄汗。她听到博士喉咙里发出浅浅的嗡鸣,他动了一下,手臂磨过她的胸口,空气从耳边流走,他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睡醒了?”
“嗯……”
“还疼吗?”
他吻她的头发,她的耳尖,她的鬓角。他的大手轻轻抚摸她的小腹,凯尔希感觉那里正被一团滚烫烧蚀,热流沿着血管流淌到双腿间,肌肉正因扩张和撕裂而隐隐作痛。
“有一点……”
凯尔希温顺地答道。其实她不太记得昨夜的细节,也不记得究竟有多痛。她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哭,用手臂捂着眼睛,或者把脸埋进他的胸口,就这么哭,像是要把这三年的眼泪都流干一样。博士好几次停下来问她要不要算了,她都摇摇头,仍旧用双腿夹紧他的腰,呜咽着请求他继续,可是这样似乎很扫他的兴,博士没有做到最后,就拔出来,抱着她安慰。
凯尔希努力挪动自己的左手,放在他的手背上。
“其实,没那么疼……”
“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,你昨晚哭的很吓人。”
“对不起……”
道歉?这可不像我自己。凯尔希轻轻皱了下眉。不过,这陌生的自己,好像并不令人生厌,她已经坚强太久了,现在,她终于可以卸下冰冷的防御,露出她最柔软的一面。
“你没错,凯尔希。”
他低下头,呼出的热气撩过耳廓,唇贴上凯尔希的肩膀,在那里落下一连串羽毛般稀碎的轻吻。凯尔希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紧缩了一下,不由自主地并拢了双腿。
“想要?”
“嗯……”
她捏捏他的手。
“这次可不许哭了,”
“嗯。”
……
相比昨晚的温柔,他多了几分粗暴和专制,强行把她的手臂掰到身后,用衣服捆缚起来,又拿了毛巾蒙上眼睛,仅仅几分钟,灵巧的双手就让她变得湿软可欺,无力地在他身下颤抖,就像一只烂熟的桃子,被他一点点压碎,让甘美的汁液从表皮的褶皱中流出。
去了两次之后,博士松解了她身上的束缚。似乎是听到了她小肚子里抗议的微鸣,他从冰箱里拿了一条巧克力,掰成小块,含在嘴里,喂给她。两人就这样,缠绵在一起,吃光了整条巧克力,弄得唇上,脸上都是,又相互舔舐干净,继续云雨。
她无法忘记那种感觉,冲顶的时候,脸埋在他的肩窝里,小腿绷得僵直,双手抓着他的后背,理性淹溺在甜美的潮水中,什么都无法思考,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,只要能得到他,仿佛连灵魂都愿意舍弃。
……
纵情欢愉过后,两人就这么拥抱着坐在床头,听着电视里放的怀旧蓝调。博士的衣服被她弄湿了,像是报复似的,一起洗澡的时候,他装作不小心的样子,也把她的衣服淋湿。结果,两人都没衣服可穿,不过这样也正合凯尔希心意,赤裸着包拢在他的怀抱中,让凯尔希感到了无限的安稳和温柔。
“回去之后扫一下头部MRI吧。”
她仰起头,轻吻博士的下颌,只是一夜的工夫,那里就冒出了星星点点的胡茬。
“我想应该不会有器质性病变。当然,如果凯尔希实在担心的话,扫一次也无妨的。”
“那,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,博士,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?你要知道,你的身体健康,不仅是对你自己,对罗德岛,对许多人,都很重要。对我,也有很特别的意义。”
“凯尔希,历史的记忆是可以由今天的行动改变的。当外来的压力太多,记忆就会被重塑。每次听到有老干员在背后叫我恶灵的时候,虽然他们未必有恶意,但我还是会担心,我担心有一天醒来,我也变得开始相信,是我杀了她,那样的话,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。特蕾西娅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,只有我与她的记忆,我想让特蕾西娅的笑脸,能永远清晰地映在我脑海中。所以,我只能用这种方法,让自己保持清醒,至少,肉体上的疼痛,可以让我精神上好受些。”
他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难解的光芒,表情深奥难解。凯尔希才不关心什么旧世界的哲学问题,她还是更关心后半部分,更关心他。
“一定有其他办法让你好受些,不伤害自已,也不伤害他人的办法。”
“和凯尔希在一起的时候,我就觉得会很开心,想要我好受些的话,那凯尔希还是要多爱我一些才行。”
“我,我爱你一点也不比你爱我的少……”
凯尔希有些不满地嘟囔道。
“我知道,我知道的,可我是个贪心的家伙,总觉得不够。”
博士挽起凯尔希的头发,露出她那天鹅颈般雪白柔软的脖子,低头吻了上去,就像是要用实际行动去证明自己的话一样。他那小孩子撒娇一样的语气,让凯尔希萌生了强烈的,呵护他的欲望,她真是拿这个男人没辙。
“我没有过,这样的经历,给我点时间,我会慢慢学着爱一个人的。别咬!”
她推开博士,脖子上火辣辣得痛。
“回去之后,我们还是得先保持原来的关系,不能留下太明显的痕迹。晚上的话,你可以来我房间,只要不被大家看到就好,或者我去你房间。”
“那也就是说,凯尔希每天只想和我共处几个小时,其中一大半时间还都在睡觉,如果有谁加班,那连一个小时的共处都没有,而加班,对你我来说是常有的事。”‘
他装出一脸可怜的表情。
“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
“凯尔希觉得害羞,而且,也不好和大家交代。”
凯尔希点了点头,她不知道,如果自己和博士在一起的消息在罗德岛传开了会怎么样,且不说有一些老员工对博士仍心存芥蒂,光是想一想面对嘉维尔和华法林的追问时的场面,就足以让她感到心力交瘁了。
时间,会冲淡一切的,假以时日,所有人终究都能放下曾经,一起面对未来,等到那时候,她和博士,也就不必瞒着大家了。
“看来,我要更加珍惜现在自由自在陪伴你的时光了,我们出去逛逛吧,凯尔希,阳光正好。”他低语,轻捏住凯尔希的下颌,让她向窗外看去,正午的骄阳正在云端耀武扬威,照得远方的建筑一片波光粼粼。
“可是,这三天都没怎么工作……”
“不差这几个小时了,不要这么拼死拼活的,懂得休息的人才更懂得工作。”
“那衣服呢?”
“这好办。”
博士用内线电话打给前台,麻烦迎宾员跑一趟腿,买来了新衣服,只是最简单的白色体恤衫、牛仔裤,还有棒球服,拿来遮挡她肩膀上的源石。明明都早已是告别了青春岁月的人了,但穿上后,竟然难得地显得年轻。
他带她逛了逛太古广场,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逛街是什么时候了,以至于走在人群中都会觉得双手无处安放,幸好身边有他,可以被牵着,或者抱着他的胳膊,像是十几岁刚谈恋爱的小情侣,不管走到哪都紧扣双手,难舍难分。博士没事就会抚摸她,亲吻她,害得她一路上脸都是红彤彤的。
走了一圈,博士问她有什么想要的,凯尔希这才发觉,自己的视线几乎一直盯在博士的脸上,而不是那些眼花缭乱的商户橱窗。见她拿不定主意,他环抱住她的肩,带她去了家有名的独立设计师的服装店。
“诗怀雅投资的,捧捧场子。”
她本来有些抗拒,其实自己真没什么想买的,再说衣服她也不缺,但听到博士这么说,还是乖乖地一起进去了。
刚一走进门,凯尔希的视线就落在店中央展台上那件白色的连衣裙上挪不开了,一大堆看不懂的时尚衣品中,就属那件最符合她的审美。凑近了才发现原来是高定款,没有成衣。
“可惜……”
“不过,凯尔希身材很标致,可以试一下。”
“这不是展示用的吗?能穿吗?”
“呃,看来得欠那个母老虎一个人情了。”
博士报了诗怀雅的大名,原来负责接待的导购马上就换成了门店经理,她热情地为两人沏了茶,然后指挥店员拆掉假人模特,取下了原本用来展示的衣服。博士又挑了条白色的吊带袜,把凯尔希哄进了试衣间。
当凯尔希提着裙摆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,博士呆立在原地,连眨眼都忘了。那轻飘飘的蕾丝被织成浪花的样子,尽管没有裙撑,还是能自然地展开,穿在身上,简直就像是婚纱。
“见鬼……”
博士喉咙里低吼一声,突然抬手抓住凯尔希的肩膀,把她推进了试衣间,撞在镜子上。凯尔希还没反应过来,整个人就被他死死地压在了角落里。他的右手绕到背后抓住她的头发,向下拉扯,让她抬起脸来,低头直接吻了上去。
那一瞬间,凯尔希看到他的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强烈的占有欲。
“你太美了,凯尔希。”他一字一顿地低声呢喃,字句中夹杂着喘息。
“先,先把帘子拉上。”
“好。”
他去拉帘子的时候,凯尔希猛吸了一口气存进肺里,待他刚一回头,就踮起脚尖,追上他的唇。突然袭击打得博士措手不及,好一会才反应过来,抬手搂住她的腰肢,唇舌缠绵得愈加猛烈。
“我知道你想要这里。”唇瓣分离的时候,凯尔希红着脸,两只尖尖的耳朵一抖一抖,她鸽子似的歪歪脑袋,露出雪白的脖颈。“没关系的,想刻下什么痕迹的话,就做吧,我无所谓了。”
他怔愣地看了她半晌,最后还是闭上眼睛,摇了摇头。
“不行,凯尔希,我可不想你回去之后受华法林和嘉维尔那两个家伙诘问。”
他低下头,唇线变得柔和。
“话说,凯尔希不想在我脖子上刻下点什么吗?”
“当然想,”凯尔希伸出手,用拇指掠过他微凉而顺滑的颈部曲线,想象着那里布满她啃噬的痕迹,“但又担心被大家看到。”她突然感觉自己和博士像是在偷情,不禁苦笑起来。
“嗯,我知道有个地方很适合留下痕迹,而且,绝对不会被发现。”
“哪里?”
“凯尔希可以猜一下,我想,长度应该足够凯尔希留下七八个吻痕吧。”
凯尔希一下子就意识到博士在说什么,霎时变得面红耳赤,她抬起拳头重重地捣进了博士的肩窝,但又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那背德的场面。
“等,等回去了再说。”
原打算只买这件衣服,结果一开先河,就刹不住了,他带她一家接一家地逛,凡是她多看了几眼的东西,都一股脑买了过来,大件的,就留了可颂的电话,让商家直接和企鹅物流对接。凯尔希知道,博士一定是因为无法在她脖颈和肩上刻下明显的吻痕和咬痕,憋闷坏了,只能靠不停地给她买东西来宣示主权。
幼稚,但是,很可爱。
♢
夕阳已渐渐西斜,正自留恋地抚摸着罗德岛高耸的舰桥。天上迤逦着几块白丝条般的云彩,涂上一层晚霞,宛如鲜艳夺目的彩缎,装饰着碧蓝的天空。
通往罗德岛接舷处的公路上,多了两个摇晃的人影。
博士紧紧拉着凯尔希的手,两人漫步在公路上,偶尔交换一个微笑,或者甜蜜的轻抚。原本只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,玩玩闹闹走了许久。凯尔希刻意放慢了脚步,感受凉风吹过灯杆的呼啸,观察从头顶沉降下来的暮霭。曾经她从未有过如此闲情去感受风景的美好,但在博士身边,一切都不一样了。她三步一停,心里希望能和博士多待一会。
“博士,你还没有回答,我昨天的问题。”
快到舱门口的时候,凯尔希停下脚步,转过身,抬头向博士问道。
“什么问题?”
“你还会,与我同行吗?”
他伸手爬梳过短短的头发,突然把脸凑的很近,两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。
“凯尔希觉得呢?”
“是我在问你,博士,你已经恢复记忆了,你会找到自己的道路,可是,你的道路,和罗德岛的,和我的……”
凯尔希的声音越说越弱,最后已是细若蚊呐,听不清了。语言终究有限,她张开双臂,努力环抱住博士,把脸贴在他的肩窝里,亲昵地蹭了起来。
“我需要你,博士。”
博士揉了揉她软软的耳尖,把唇凑近,胸腔微微震动起来。
“凯尔希,我曾经并不知道自己追求些什么,我想治病救人,就在哥伦比亚做了十几年研究,我想搞艺术,就在莱塔尼亚画了几年画,弹了几年琴。我也混过许多年日子,直到遇到特蕾西娅。从那时起我知道,我那碎裂散落在这片大地上的理想可能永远都捡不回来了,但守护她的理想,我一样觉得幸福。我就像一只夜蛾,在黑暗中颓唐沮丧,了无生气,可一旦点亮一盏灯,我就甘愿出发去经受磨难,并且沉醉其中。”
“特蕾西娅就是那盏灯……”
“没错,现在,你就是我的灯。”
“那遮住呢?你不是就看不见了?”
他语气太认真了。也许是不想让话题显得这么沉重,也许是觉得害羞,凯尔希半开玩笑地抬手捂住了博士的眼睛。
“你可以遮,随便你,遮也无用,你的光弥漫在空气中,滴落在我的内心上。凯尔希,从今往后,我的路,就是守护你,守护你的理想。”
“你这人就是,嘴皮子厉害……”
“这是个双关句。”
博士低下头,吻上凯尔希的唇。龙门的街道在拥吻的两人身后变成一卷胶带,于夕阳下曝光,深深地烙印进历史的长卷之中。
♢
“你是我憎恶的爱,你是我服下的毒,你会桎梏我吗?夺走我的自由?你是我血管里跳动的脉搏,你是我奋不顾身投入的战斗,你要转变我吗?你能改变我吗?使我不再是你铸就的怪物,以爱拥我入怀,予我希望,予我重生。”出自Starset的歌曲《Monster》
“雾失楼台,月迷津渡。”出自宋代秦观的《踏莎行·郴州旅舍》
“商厦高低起伏错落有致,民居层叠好似梦境仙乡。”出自博尔赫斯的诗《贝纳雷斯》
“想要灭绝情欲,真的是比登天还难,无论通过自制还是律法,无论是人还是神。”出自色诺芬的《居鲁士劝学录》
“吻遍他的身体,把他撕碎,吃他的肉,喝他的血,连残留在指间的余味也舔舐干净。”出自芭拉拉金索沃的《纵情夏日》
“我知道这事怪诞,危险,可耻,但得不到他,我宁可死掉。”改写自马基雅维利的戏剧《曼陀罗》
“天上迤逦着几块白丝条般的云彩,涂上一层晚霞,宛如鲜艳夺目的彩缎,装饰着碧蓝的天空。”出自冯德英的《苦菜花》
“我就像一只夜蛾,在黑暗中颓唐沮丧,了无生气,可一旦点亮一盏灯,我就甘愿出发去经受磨难,并且沉醉其中。”出自萨冈的《凌乱的床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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